第24章 NB蝗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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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韶光接過蛤蜊油, 道了聲謝後喜滋滋進屋抹蛤蜊油。
蛤蜊油一抹到手上, 感覺雙手滑滑的嫩嫩的, 聞一聞還有淡淡的香味。
葉韶光先是抹了雙手, 後來覺得, 抹了手不抹脖子不好, 然後又把脖子抹了, 後來又覺得抹了脖子不抹臉不勻稱,然後又把臉給抹了。
抹了臉,她再次覺得抹了上半身不抹下半身不合適, 於是幹脆把雙腿抹上蛤蜊油。
一盒蛤蜊油,不過一會就被她霍霍了一大半。
她也不心疼,合上盒子, 轉身就出門去曬谷場。
曬谷場人頭湧動, 葉韶光到的時候,王奮進正合幾個漢子在說話, 只見他手舞足蹈, 說得唾沫橫飛。
她在人群中找了找, 然後往阿進嬸那邊走去。
“嬸子, 叔在聊什麽呢, 聊得那麽起勁。”
阿進嬸撇了撇嘴角:“在吹他用兩千多顆雞蛋換了近一千斤糧食的威風事呢,別管他, 讓他自己吹去。”
阿進嬸吸了吸鼻子,拉過葉韶光聞了聞:“怪香的, 你抹什麽了?”
葉韶光拿出蛤蜊油:“抹了點蛤蜊油, 您也抹點。”
說著她打開盒子,挖了一大塊出來抹到阿進嬸臉上。
蛤蜊油可是城裏人才用的玩意,聽說特別貴。
見葉韶光一挖就是一大塊,心疼得臉都扭曲了,點著葉韶光的腦門罵道:“敗家玩意,這東西可貴了,省著點用!”
葉韶光在親王府的時候用過不少好東西,暫時還不太看得上蛤蜊油。
她伸手給阿進嬸抹了抹臉,笑道:“東西買了就是拿來用的,您盡管抹,我不心疼。”
阿進嬸瞪了她一眼,趕緊給她蓋上蛤蜊油的蓋子,生怕被旁邊的人聽到聲過來討要。
“我不抹,你自己抹吧。”
阿進嬸摸了摸臉,還別說,抹了蛤蜊油後,她的臉好像嫩滑了。
她摸著臉眉開眼笑,葉韶光打趣道:“挺好用的吧?要不再抹點。”
阿進嬸一巴掌揮了過去:“把錢往臉上抹能不好用嗎?你哪裏來的錢買蛤蜊油?”
葉韶光傻笑,可不能說是葉紅軍送的。
“黃芬同志給的,您知道的,她還給了我麥乳精。”
阿進嬸叮囑道:“省點用,人家會送你一次不會送你第二次。”
葉韶光不想聽阿進嬸繼續嘮叨,扯開話題道:“人都齊了,叔怎麽還不開始開會。”
話落,王奮進像是感應到葉韶光的求救似的說道:“人都齊了?人齊了就開始開會。”
他一把掀開蓋著糧食的稻草,得意道:“今天,我去鎮上幹了一件大事,這件大事你們聽了準高興。”
“看這裏,這堆糧食有近一千斤,是我親自從鎮上挑回來的。這次喊大家過來開會,除了告訴大家咱們有糧食了之外,還要是給大家分糧食。”
眾人躁動起來。
糧食,那可是糧食,白花花的糧食!
阿進嬸撅起嘴巴嘖了一聲道:“不要臉,說得好像咱們沒去似的。”
“嬸,叔是大隊長,他不這樣說村裏人能服他?”
阿進嬸就是習慣性吐槽而已,扭頭看向葉韶光道:“我就是嘴閑了沒憋住,得了,不說他,接著聽吧。”
臺上,王奮進享受夠了眾人的歡呼和掌聲後接著道:“這些糧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,全靠四隊的努力!給四隊的所有成員鼓掌。”
眾人紛紛扭頭看向葉韶光,葉韶光立刻揚起笑臉,用力鼓掌。
“努力總會有收獲,一隊二隊三隊要向四隊學習,四隊要繼續努力,咱們團結一心,爭取種更多的糧食,換更多的糧食,讓人人都吃飽飯,讓人人都吃好飯!”
“好了,閑話不多說,咱們開始分糧食。”
那近一千斤糧食包含了米面和雜糧,按照公分一一分下去,每個家庭分了十來斤。
分完糧食,王奮進亢奮道:“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,我宣布今晚將在曬谷場舉行慶祝晚會,大家積極參與。”
臺上王奮進說得高興,臺下葉韶光被婆子媳婦們圈圈包圍,你一言我一語地問了起來。
“韶光,你怎麽這麽能幹,你是怎麽做到的?”
“韶光,咱們母雞一共下了多少顆雞蛋,咱們什麽時候再去換糧食?”
“韶光,我想吃肉了,能用母雞換肉吃嗎?”
“韶光,四隊還缺人麽,我也想去四隊。”
“我也想去,別看我年紀大了,我年輕那會可會養雞了。”
“韶光看我,我能抗能造,你說幹啥我就幹啥,絕對沒有二話。”
婆子媳婦們太熱情了,葉韶光抵擋不住,躲在阿進嬸身後幹笑不語。
阿進嬸受不了她們的聒噪,擠開幾個人,掃開一條路怒道:“別吵吵了,你們的問題我幫韶光答了。四隊不缺人,四隊還會去換糧食,換肉也可以。好了,鼓掌。”
聽說可以換糧食又可以換肉,婆子媳婦滿足了,鼓掌鼓得手心發紅。
阿進嬸拉著葉韶光拔腿就跑。
此時不跑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跑不了了。
夜幕降臨,曬谷場火光沖天,喧鬧聲響徹天際。
王奮進說要慶祝是真的慶祝,這次慶祝,不單止有節目看還有比賽可以參加。漢子們在比掰手腕和鬥雞,婆子媳婦們則在比穿針引線以及跳格子。
不管男女,贏的人都可以獲得一顆熱騰騰的水煮蛋。
有吃的人們的熱情就高漲,比賽從晚上七點直到晚上十一點才結束。
輸了的表示不服氣,下次還要贏回來;贏了的拿著雞蛋樂滋滋地吃著,盼望著下回的獎品能換成肉。
葉韶光針線還行,贏了一個雞蛋。
結束慶祝晚會,葉韶光領著黨哥兒和紅姐兒回家。路上,葉韶光問他們倆:“阿母贏了一個雞蛋,你們想不想吃?”
黨哥兒和紅姐兒一來吃了不少糖果,二來被阿進嬸投餵了不少雞蛋,吃都吃膩了,哪裏吃得下。這會聽葉韶光說起雞蛋,倆人搖頭搖得飛快。
“阿母吃。”
紅姐兒脆生生道,黨哥兒也道:“阿母辛苦了,阿母吃。”
葉韶光挨個摸了摸後腦勺:“阿母吃飽了,吃不下。”
她被婆子們塞了好幾口雞蛋,此時肚子撐得不行。
只是雞蛋不能放過夜,還是得趁熱吃了好。
母子三人邊說話邊往家裏走,很快回到家門口。玩了一晚上,母子三人熱出一身汗,葉韶光先領兩個孩子去洗澡,然後自己再去洗澡。
等她洗完澡出來,兩個孩子已經累得睡著了。
葉韶光幫他們掖了掖被子,然後坐在門檻上吹頭發。
晚風很熱,吹得人心裏煩躁。
她撩了撩頭發,望著天上的星星發呆。
這裏的生活雖然苦了點,但是沒有主子和奴才之分,特別好。
幸好她來了這個時代,不然她只是親王府的通房,哪怕生了孩子也只是姨娘,不能養育自己的孩子,上頭還得壓著一個正兒八經的當家主母。
在她思緒紛飛時,葉紅軍來到她身邊,無聲在她旁邊坐下。
月色下,葉韶光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葉紅軍像極了親王府嫡次子,嚇得差點給了他一巴掌。
“怎麽了?”
葉韶光自然地把手放下,伸入口袋拿出雞蛋:“我留了一顆雞蛋給您。”
葉紅軍望著她,她剛才的表情分明是驚恐和抗拒,她在撒謊。
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臉:“又撒謊。”
葉韶光心裏慌亂,臉上笑得燦爛:“我沒撒謊,雞蛋真是給您留的。”
葉紅軍拿過雞蛋,剝開吃了一口:“梨渦很好看。”
如果不是撒謊的話,梨渦怎麽會這麽好看?
葉韶光堅持給葉紅軍洗腦:“您送了我蛤蜊油,我就給您留雞蛋。我是有良心的人,您對我好,我也對您好。”
葉紅軍暗道他送的蛤蜊油換成雞蛋的話能把倆人吃撐。
“別笑了,笑道特別難看。”
他揪住她的臉頰:“你在怕什麽?”
葉韶光感覺自己想法被看透了,頓時不笑了,幹巴巴道:“我沒怕,在想我的死鬼丈夫。”
她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:“他怎麽就死了呢?”
心裏卻道:“也不知道他死了沒,不過不死也和她沒關系。”
聽葉韶光提到自己,葉紅軍來了興致,問道:“你和你丈夫感情很好?”
葉韶光張嘴就道:“特別好,我倆兩情相悅,夫妻恩愛,相許白頭。可惜他命短,早早就去了。”
葉紅軍憋著笑,接著問:“你愛你丈夫嗎?”
葉韶光一想這是個擺脫葉紅軍的機會,趕緊道:“我愛他,除了他,我看不上別的男人。”
‘別的男人’四個字說得繞有深意。
葉紅軍暗暗記下這句話,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。
葉韶光不懂他樂什麽,難道她說的話很可笑?簡直是莫名其妙。
葉紅軍挖出蛋黃,塞到葉韶光嘴裏:“你愛吃的。”
葉韶光楞住,沒人知道她愛吃蛋黃,哪怕是阿進嬸他們也不知道。
她想問葉紅軍為什麽知道她愛吃蛋黃,但看著葉紅軍那張如親王府嫡次子一般俊美的臉,她只想逃。
“夜深了,我睡覺去。”
不給葉紅軍說話的機會,葉韶光進屋關上門,靠在門邊小聲嘀咕:“我一定是眼花了。”
細細想來,葉紅軍和親王府嫡次子長得一點都不像。
臨近農忙時節,天氣熱得不正常。
太陽曬得能讓人脫一層皮,不過,臨近農忙,沒有人嫌棄太陽火熱,都想著太陽越猛越好,有好太陽糧食才能曬幹。
田裏,金黃色的水稻隨風搖擺,青黃色的番薯芋頭雖然枯黃了葉子但仍在生長,收獲在即,空氣中飄蕩著人們的歡聲笑語。
哪怕今年的糧食比往年減產,但有收獲人們就高興。
王奮進提早半個月開始鼓動長水村的人要全身心投入農忙,也計劃好了要在農忙一個星期前給大家吃大鍋飯吃肉。
可惜天有不測風雲,這天,天空藍得發紫,空氣中彌漫著灼人的氣息。
葉韶光站在門口朝外張望,聽到阿進嬸喃喃道:“這樣的天氣,怕是有天災啊。”
葉韶光心有同感,挽住阿進嬸的手,小聲問:“要不咱們提前把糧食收了?”
阿進嬸二話不說立刻去找王奮進,一見王奮進就道:“老頭子,我覺得天色不大對勁,咱們提前收糧食吧?”
王奮進也在猶豫當中,現在是可以收糧食不錯,可卻不是最佳的收獲季節,現在收糧食的話,糧食要比一個月後收減產一半。
糧食本就減產,再減產一半的話,怕是連交公都不夠。
他敲了敲煙袋,心裏游移不定。
過了一會,只見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,就在眾人松了一口氣,以為久旱逢雨,天要下雨的時候,天上忽然飛來一群蝗蟲。
蝗蟲如大風過境,所到之處寸草不留。
王奮進沖出門口,看到蝗蟲的當下快速跑向廣播站,拿起廣播喊道:“蝗蟲來了,大家快躲避,註意安全。”
他的聲音又急又躁,語氣不穩,帶有哭腔。
蝗蟲來了,天要亡人啊!
屋外哭聲震天,不管是漢子還是女人全都擠在窗口往外看,看著滿天的蝗蟲吃光糧食,看著滿天的蝗蟲吃光野草,不禁悲從心來。
有的婆子看不下去了,推開門就要出去搶收糧食,被家裏的孩子死死拉住。
葉韶光心裏也急,但她有養殖大戶系統在身,不至於急得失去理性。
“快收飼料,快收飼料。”
“快收飼料,快收飼料。”
“快收飼料,快收飼料。”
系統一連發了三條通知,葉韶光忽然明白了些東西,打開門抓了一把蝗蟲沖向阿進嬸家的雞舍。
阿進嬸家一共有四只母雞,交了兩只出去後還有兩只。
葉韶光心跳加速,她將蝗蟲放入系統中。
“飼料回收完成,開始加工二等飼料。”
她狂喜,天無絕人之路,系統竟然可以將蝗蟲加工成雞飼料!
蝗蟲那麽多,要是全部加工成飼料,小雞就有吃的了,小雞有飼料吃就不怕它不下蛋,小雞能下蛋就不會有人餓死!
葉韶光快速點了點面板。
“小雞餓了,快領取飼料餵養吧。”
她領出一包二等飼料,混上雞飼料攪拌均勻後餵了下去。
母雞們起先只聞不吃,就在葉韶光急得想要按著它們的腦袋強行灌它們吃的時候,母雞們動了。先是嘗試性地吃幾口,嘗過味之後開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。
吃完飼料,兩只母雞紛紛走向一邊下蛋。
葉韶光顧不上撿雞蛋,進屋裏拿過鬥笠和雨衣穿上,推開門沖向廣播室。
路上蝗蟲見人就咬,好在她有系統,直接將撲向她的蝗蟲收進系統裏,才免了被咬的下場。
到達廣播站,她顧不上敲門,直接沖了進去。
“叔,快組織大家收蝗蟲。”
王奮進正低著頭抹眼淚,聽到葉韶光的話才醒過來似的道:“長水村的人聽著,老祖宗說過蝗蟲可以吃,咱們不怕它!它吃了咱們的糧食,咱們就吃它!”
“大家做好防護工作,齊心協力收蝗蟲!”
話落,王奮進站起來往外沖。
葉韶光拉不住他,只好讓他忙去。
不管了,先把蝗蟲收了再說。
葉韶光快步跟了上去,加入到收蝗蟲的大軍當中。
蝗蟲黑壓壓一片,來了一層又一層,忙活了一整天,天上的蝗蟲才算收了個七七八八。
眾人癱軟坐在曬谷場喘氣,身邊或腳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蝗蟲。
盡管收了蝗蟲,但沒有人心裏高興,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絕望。
蝗蟲再能吃那也不是糧食,沒有糧食的日子,人哪裏還有活路?
葉韶光受不了這樣的氣氛,想了想湊到王奮進耳邊小聲道。
“叔,我試過了,咱們的雞也能吃蝗蟲。”
王奮進累得動不了,只能扭頭看向她。
葉韶光接著道:“您忘了,咱們村的母雞都能下蛋,咱們沒了糧食也餓不死。”
王奮進的眼睛亮了,葉韶光嘆了口氣道:“就是??????”
王奮進現在聽不得否認的話,打斷葉韶光的話問道:“你說,我受得住!”
葉韶光遲疑道:“就是我覺得不止咱們這邊鬧蝗蟲,到處都可能鬧蝗蟲,咱們可能得吃上半年或者一年的雞蛋了。”
到處都沒有糧食,她就算想拿雞蛋換糧食也換不來。
王奮進激動得哭了,捂著臉嚎啕大哭。
長水村的人以為村長是看到糧食沒了在傷心,紛紛跟著嚎啕大哭。
哭夠之後,王奮進抹幹凈眼淚,拿出放聲公,站上樹墩,高聲道:“長水村的人聽著,咱們不能沈迷悲傷,要打起精神來。”
“日子要一天一天過,只要咱們有精神,哪怕蝗蟲再厲害,也傷害不了咱們。”
“韶光剛才和我說了,咱們的母雞長了一副鋼鐵腸胃,它們不怕蝗蟲,它們能吃蝗蟲!”
“它們吃了蝗蟲就能下蛋,能養活咱們!咱們不會餓死!”
“同志們,親人們,打起精神來,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!”
王奮進的話瞬間鼓舞了長水村的所有人,有人邊抹眼淚邊哭了,有人捂著嘴巴哭得更加撕心裂肺。
“都別哭了,擦幹眼淚,咱們繼續努力!你們還爬得起來繼續幹嗎?”
“能!”
“我們能!”
“把蝗蟲全收了,一個都不放過!”
王奮進高聲喊:“同志們,動起來,把蝗蟲消滅幹凈!”
阿進嬸過來抱住葉韶光,眼眶泛紅:“韶光啊,嬸子感謝你。”
葉韶光蹭了蹭她的脖子,笑道:“嬸子,我是長水村的人,你們都是我的親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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蛤蜊油一抹到手上, 感覺雙手滑滑的嫩嫩的, 聞一聞還有淡淡的香味。
葉韶光先是抹了雙手, 後來覺得, 抹了手不抹脖子不好, 然後又把脖子抹了, 後來又覺得抹了脖子不抹臉不勻稱,然後又把臉給抹了。
抹了臉,她再次覺得抹了上半身不抹下半身不合適, 於是幹脆把雙腿抹上蛤蜊油。
一盒蛤蜊油,不過一會就被她霍霍了一大半。
她也不心疼,合上盒子, 轉身就出門去曬谷場。
曬谷場人頭湧動, 葉韶光到的時候,王奮進正合幾個漢子在說話, 只見他手舞足蹈, 說得唾沫橫飛。
她在人群中找了找, 然後往阿進嬸那邊走去。
“嬸子, 叔在聊什麽呢, 聊得那麽起勁。”
阿進嬸撇了撇嘴角:“在吹他用兩千多顆雞蛋換了近一千斤糧食的威風事呢,別管他, 讓他自己吹去。”
阿進嬸吸了吸鼻子,拉過葉韶光聞了聞:“怪香的, 你抹什麽了?”
葉韶光拿出蛤蜊油:“抹了點蛤蜊油, 您也抹點。”
說著她打開盒子,挖了一大塊出來抹到阿進嬸臉上。
蛤蜊油可是城裏人才用的玩意,聽說特別貴。
見葉韶光一挖就是一大塊,心疼得臉都扭曲了,點著葉韶光的腦門罵道:“敗家玩意,這東西可貴了,省著點用!”
葉韶光在親王府的時候用過不少好東西,暫時還不太看得上蛤蜊油。
她伸手給阿進嬸抹了抹臉,笑道:“東西買了就是拿來用的,您盡管抹,我不心疼。”
阿進嬸瞪了她一眼,趕緊給她蓋上蛤蜊油的蓋子,生怕被旁邊的人聽到聲過來討要。
“我不抹,你自己抹吧。”
阿進嬸摸了摸臉,還別說,抹了蛤蜊油後,她的臉好像嫩滑了。
她摸著臉眉開眼笑,葉韶光打趣道:“挺好用的吧?要不再抹點。”
阿進嬸一巴掌揮了過去:“把錢往臉上抹能不好用嗎?你哪裏來的錢買蛤蜊油?”
葉韶光傻笑,可不能說是葉紅軍送的。
“黃芬同志給的,您知道的,她還給了我麥乳精。”
阿進嬸叮囑道:“省點用,人家會送你一次不會送你第二次。”
葉韶光不想聽阿進嬸繼續嘮叨,扯開話題道:“人都齊了,叔怎麽還不開始開會。”
話落,王奮進像是感應到葉韶光的求救似的說道:“人都齊了?人齊了就開始開會。”
他一把掀開蓋著糧食的稻草,得意道:“今天,我去鎮上幹了一件大事,這件大事你們聽了準高興。”
“看這裏,這堆糧食有近一千斤,是我親自從鎮上挑回來的。這次喊大家過來開會,除了告訴大家咱們有糧食了之外,還要是給大家分糧食。”
眾人躁動起來。
糧食,那可是糧食,白花花的糧食!
阿進嬸撅起嘴巴嘖了一聲道:“不要臉,說得好像咱們沒去似的。”
“嬸,叔是大隊長,他不這樣說村裏人能服他?”
阿進嬸就是習慣性吐槽而已,扭頭看向葉韶光道:“我就是嘴閑了沒憋住,得了,不說他,接著聽吧。”
臺上,王奮進享受夠了眾人的歡呼和掌聲後接著道:“這些糧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,全靠四隊的努力!給四隊的所有成員鼓掌。”
眾人紛紛扭頭看向葉韶光,葉韶光立刻揚起笑臉,用力鼓掌。
“努力總會有收獲,一隊二隊三隊要向四隊學習,四隊要繼續努力,咱們團結一心,爭取種更多的糧食,換更多的糧食,讓人人都吃飽飯,讓人人都吃好飯!”
“好了,閑話不多說,咱們開始分糧食。”
那近一千斤糧食包含了米面和雜糧,按照公分一一分下去,每個家庭分了十來斤。
分完糧食,王奮進亢奮道:“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,我宣布今晚將在曬谷場舉行慶祝晚會,大家積極參與。”
臺上王奮進說得高興,臺下葉韶光被婆子媳婦們圈圈包圍,你一言我一語地問了起來。
“韶光,你怎麽這麽能幹,你是怎麽做到的?”
“韶光,咱們母雞一共下了多少顆雞蛋,咱們什麽時候再去換糧食?”
“韶光,我想吃肉了,能用母雞換肉吃嗎?”
“韶光,四隊還缺人麽,我也想去四隊。”
“我也想去,別看我年紀大了,我年輕那會可會養雞了。”
“韶光看我,我能抗能造,你說幹啥我就幹啥,絕對沒有二話。”
婆子媳婦們太熱情了,葉韶光抵擋不住,躲在阿進嬸身後幹笑不語。
阿進嬸受不了她們的聒噪,擠開幾個人,掃開一條路怒道:“別吵吵了,你們的問題我幫韶光答了。四隊不缺人,四隊還會去換糧食,換肉也可以。好了,鼓掌。”
聽說可以換糧食又可以換肉,婆子媳婦滿足了,鼓掌鼓得手心發紅。
阿進嬸拉著葉韶光拔腿就跑。
此時不跑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跑不了了。
夜幕降臨,曬谷場火光沖天,喧鬧聲響徹天際。
王奮進說要慶祝是真的慶祝,這次慶祝,不單止有節目看還有比賽可以參加。漢子們在比掰手腕和鬥雞,婆子媳婦們則在比穿針引線以及跳格子。
不管男女,贏的人都可以獲得一顆熱騰騰的水煮蛋。
有吃的人們的熱情就高漲,比賽從晚上七點直到晚上十一點才結束。
輸了的表示不服氣,下次還要贏回來;贏了的拿著雞蛋樂滋滋地吃著,盼望著下回的獎品能換成肉。
葉韶光針線還行,贏了一個雞蛋。
結束慶祝晚會,葉韶光領著黨哥兒和紅姐兒回家。路上,葉韶光問他們倆:“阿母贏了一個雞蛋,你們想不想吃?”
黨哥兒和紅姐兒一來吃了不少糖果,二來被阿進嬸投餵了不少雞蛋,吃都吃膩了,哪裏吃得下。這會聽葉韶光說起雞蛋,倆人搖頭搖得飛快。
“阿母吃。”
紅姐兒脆生生道,黨哥兒也道:“阿母辛苦了,阿母吃。”
葉韶光挨個摸了摸後腦勺:“阿母吃飽了,吃不下。”
她被婆子們塞了好幾口雞蛋,此時肚子撐得不行。
只是雞蛋不能放過夜,還是得趁熱吃了好。
母子三人邊說話邊往家裏走,很快回到家門口。玩了一晚上,母子三人熱出一身汗,葉韶光先領兩個孩子去洗澡,然後自己再去洗澡。
等她洗完澡出來,兩個孩子已經累得睡著了。
葉韶光幫他們掖了掖被子,然後坐在門檻上吹頭發。
晚風很熱,吹得人心裏煩躁。
她撩了撩頭發,望著天上的星星發呆。
這裏的生活雖然苦了點,但是沒有主子和奴才之分,特別好。
幸好她來了這個時代,不然她只是親王府的通房,哪怕生了孩子也只是姨娘,不能養育自己的孩子,上頭還得壓著一個正兒八經的當家主母。
在她思緒紛飛時,葉紅軍來到她身邊,無聲在她旁邊坐下。
月色下,葉韶光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葉紅軍像極了親王府嫡次子,嚇得差點給了他一巴掌。
“怎麽了?”
葉韶光自然地把手放下,伸入口袋拿出雞蛋:“我留了一顆雞蛋給您。”
葉紅軍望著她,她剛才的表情分明是驚恐和抗拒,她在撒謊。
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臉:“又撒謊。”
葉韶光心裏慌亂,臉上笑得燦爛:“我沒撒謊,雞蛋真是給您留的。”
葉紅軍拿過雞蛋,剝開吃了一口:“梨渦很好看。”
如果不是撒謊的話,梨渦怎麽會這麽好看?
葉韶光堅持給葉紅軍洗腦:“您送了我蛤蜊油,我就給您留雞蛋。我是有良心的人,您對我好,我也對您好。”
葉紅軍暗道他送的蛤蜊油換成雞蛋的話能把倆人吃撐。
“別笑了,笑道特別難看。”
他揪住她的臉頰:“你在怕什麽?”
葉韶光感覺自己想法被看透了,頓時不笑了,幹巴巴道:“我沒怕,在想我的死鬼丈夫。”
她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:“他怎麽就死了呢?”
心裏卻道:“也不知道他死了沒,不過不死也和她沒關系。”
聽葉韶光提到自己,葉紅軍來了興致,問道:“你和你丈夫感情很好?”
葉韶光張嘴就道:“特別好,我倆兩情相悅,夫妻恩愛,相許白頭。可惜他命短,早早就去了。”
葉紅軍憋著笑,接著問:“你愛你丈夫嗎?”
葉韶光一想這是個擺脫葉紅軍的機會,趕緊道:“我愛他,除了他,我看不上別的男人。”
‘別的男人’四個字說得繞有深意。
葉紅軍暗暗記下這句話,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。
葉韶光不懂他樂什麽,難道她說的話很可笑?簡直是莫名其妙。
葉紅軍挖出蛋黃,塞到葉韶光嘴裏:“你愛吃的。”
葉韶光楞住,沒人知道她愛吃蛋黃,哪怕是阿進嬸他們也不知道。
她想問葉紅軍為什麽知道她愛吃蛋黃,但看著葉紅軍那張如親王府嫡次子一般俊美的臉,她只想逃。
“夜深了,我睡覺去。”
不給葉紅軍說話的機會,葉韶光進屋關上門,靠在門邊小聲嘀咕:“我一定是眼花了。”
細細想來,葉紅軍和親王府嫡次子長得一點都不像。
臨近農忙時節,天氣熱得不正常。
太陽曬得能讓人脫一層皮,不過,臨近農忙,沒有人嫌棄太陽火熱,都想著太陽越猛越好,有好太陽糧食才能曬幹。
田裏,金黃色的水稻隨風搖擺,青黃色的番薯芋頭雖然枯黃了葉子但仍在生長,收獲在即,空氣中飄蕩著人們的歡聲笑語。
哪怕今年的糧食比往年減產,但有收獲人們就高興。
王奮進提早半個月開始鼓動長水村的人要全身心投入農忙,也計劃好了要在農忙一個星期前給大家吃大鍋飯吃肉。
可惜天有不測風雲,這天,天空藍得發紫,空氣中彌漫著灼人的氣息。
葉韶光站在門口朝外張望,聽到阿進嬸喃喃道:“這樣的天氣,怕是有天災啊。”
葉韶光心有同感,挽住阿進嬸的手,小聲問:“要不咱們提前把糧食收了?”
阿進嬸二話不說立刻去找王奮進,一見王奮進就道:“老頭子,我覺得天色不大對勁,咱們提前收糧食吧?”
王奮進也在猶豫當中,現在是可以收糧食不錯,可卻不是最佳的收獲季節,現在收糧食的話,糧食要比一個月後收減產一半。
糧食本就減產,再減產一半的話,怕是連交公都不夠。
他敲了敲煙袋,心裏游移不定。
過了一會,只見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,就在眾人松了一口氣,以為久旱逢雨,天要下雨的時候,天上忽然飛來一群蝗蟲。
蝗蟲如大風過境,所到之處寸草不留。
王奮進沖出門口,看到蝗蟲的當下快速跑向廣播站,拿起廣播喊道:“蝗蟲來了,大家快躲避,註意安全。”
他的聲音又急又躁,語氣不穩,帶有哭腔。
蝗蟲來了,天要亡人啊!
屋外哭聲震天,不管是漢子還是女人全都擠在窗口往外看,看著滿天的蝗蟲吃光糧食,看著滿天的蝗蟲吃光野草,不禁悲從心來。
有的婆子看不下去了,推開門就要出去搶收糧食,被家裏的孩子死死拉住。
葉韶光心裏也急,但她有養殖大戶系統在身,不至於急得失去理性。
“快收飼料,快收飼料。”
“快收飼料,快收飼料。”
“快收飼料,快收飼料。”
系統一連發了三條通知,葉韶光忽然明白了些東西,打開門抓了一把蝗蟲沖向阿進嬸家的雞舍。
阿進嬸家一共有四只母雞,交了兩只出去後還有兩只。
葉韶光心跳加速,她將蝗蟲放入系統中。
“飼料回收完成,開始加工二等飼料。”
她狂喜,天無絕人之路,系統竟然可以將蝗蟲加工成雞飼料!
蝗蟲那麽多,要是全部加工成飼料,小雞就有吃的了,小雞有飼料吃就不怕它不下蛋,小雞能下蛋就不會有人餓死!
葉韶光快速點了點面板。
“小雞餓了,快領取飼料餵養吧。”
她領出一包二等飼料,混上雞飼料攪拌均勻後餵了下去。
母雞們起先只聞不吃,就在葉韶光急得想要按著它們的腦袋強行灌它們吃的時候,母雞們動了。先是嘗試性地吃幾口,嘗過味之後開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。
吃完飼料,兩只母雞紛紛走向一邊下蛋。
葉韶光顧不上撿雞蛋,進屋裏拿過鬥笠和雨衣穿上,推開門沖向廣播室。
路上蝗蟲見人就咬,好在她有系統,直接將撲向她的蝗蟲收進系統裏,才免了被咬的下場。
到達廣播站,她顧不上敲門,直接沖了進去。
“叔,快組織大家收蝗蟲。”
王奮進正低著頭抹眼淚,聽到葉韶光的話才醒過來似的道:“長水村的人聽著,老祖宗說過蝗蟲可以吃,咱們不怕它!它吃了咱們的糧食,咱們就吃它!”
“大家做好防護工作,齊心協力收蝗蟲!”
話落,王奮進站起來往外沖。
葉韶光拉不住他,只好讓他忙去。
不管了,先把蝗蟲收了再說。
葉韶光快步跟了上去,加入到收蝗蟲的大軍當中。
蝗蟲黑壓壓一片,來了一層又一層,忙活了一整天,天上的蝗蟲才算收了個七七八八。
眾人癱軟坐在曬谷場喘氣,身邊或腳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蝗蟲。
盡管收了蝗蟲,但沒有人心裏高興,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絕望。
蝗蟲再能吃那也不是糧食,沒有糧食的日子,人哪裏還有活路?
葉韶光受不了這樣的氣氛,想了想湊到王奮進耳邊小聲道。
“叔,我試過了,咱們的雞也能吃蝗蟲。”
王奮進累得動不了,只能扭頭看向她。
葉韶光接著道:“您忘了,咱們村的母雞都能下蛋,咱們沒了糧食也餓不死。”
王奮進的眼睛亮了,葉韶光嘆了口氣道:“就是??????”
王奮進現在聽不得否認的話,打斷葉韶光的話問道:“你說,我受得住!”
葉韶光遲疑道:“就是我覺得不止咱們這邊鬧蝗蟲,到處都可能鬧蝗蟲,咱們可能得吃上半年或者一年的雞蛋了。”
到處都沒有糧食,她就算想拿雞蛋換糧食也換不來。
王奮進激動得哭了,捂著臉嚎啕大哭。
長水村的人以為村長是看到糧食沒了在傷心,紛紛跟著嚎啕大哭。
哭夠之後,王奮進抹幹凈眼淚,拿出放聲公,站上樹墩,高聲道:“長水村的人聽著,咱們不能沈迷悲傷,要打起精神來。”
“日子要一天一天過,只要咱們有精神,哪怕蝗蟲再厲害,也傷害不了咱們。”
“韶光剛才和我說了,咱們的母雞長了一副鋼鐵腸胃,它們不怕蝗蟲,它們能吃蝗蟲!”
“它們吃了蝗蟲就能下蛋,能養活咱們!咱們不會餓死!”
“同志們,親人們,打起精神來,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!”
王奮進的話瞬間鼓舞了長水村的所有人,有人邊抹眼淚邊哭了,有人捂著嘴巴哭得更加撕心裂肺。
“都別哭了,擦幹眼淚,咱們繼續努力!你們還爬得起來繼續幹嗎?”
“能!”
“我們能!”
“把蝗蟲全收了,一個都不放過!”
王奮進高聲喊:“同志們,動起來,把蝗蟲消滅幹凈!”
阿進嬸過來抱住葉韶光,眼眶泛紅:“韶光啊,嬸子感謝你。”
葉韶光蹭了蹭她的脖子,笑道:“嬸子,我是長水村的人,你們都是我的親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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